利弹劾君王。届时君子亡,佞者存,似混族仕子这样留存已久的历史问题,若想有所改变,恐怕又要再等上百年了。故而君子,当做小人时便做小人,委以图之,方可得其所愿。”
卿如许又道,“可天地以生物为心,人心以恻隐为本。若君子不以君子之姿存于世,而以小人之法苟于世,那君子与小人,可还何区别?”
南宫道:“君子小人,皆是虚名。这天下正如太极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若这天下只有白,那我便愿做黑,若天下只有仙人,那我便愿做那魔。世间此消彼长,相生相克,万事万物都讲究平衡。不会有绝对的黑,亦不会有绝对的白。是君子是小人又如何,但求问心无愧。”
卿如许默了默。
“君子有所为,有所不为。若人人不择手段,世间怎还会有浩然正气?人生在世,怎可只论结果?君子行事若无底线,便是销刚为柔,塞知为昏,变恩为惨,染洁为污,如何还能为人师表,如何还能为后世树立榜样?”卿如许转过头,望着窗外在秋风中临风不动的树干,道,“人心之善端,才是天地之正道。底线不可侵,正道亦不可蔑!”
她说起这话,正气凌然。
南宫望着她,半晌,又道:
“可若你自行正道,世事依旧欺你,辱你,困你,累你,你又当如何?”
若你自行正道,世事依旧欺你,辱你,困你,累你——
季方盛临终前,曾黯然留下一句,折笔敬红尘,来生不做人。字字泣血,句句饮泪。
季方盛为混族人鸣不平,如今依然身死。安慈一心考学,惨遭折臂之痛。蔡老垂垂暮年,以身直谏,被遣回乡。
诚既勇兮又以武,终刚强兮不可凌。身既死兮神以灵,魂魄毅兮为鬼雄。
若世间人人畏惧权势,噤若寒蝉,就不会有这些莹莹之火,为求道之人指明方向,为黑夜带来拂晓了。
她望向逐渐沉没于黑夜中的夕阳,道,“世人曾有言,‘仗义每多屠狗辈,负心多是读书人’。若天下便是如此,吾虽是读书人,却愿做屠狗辈。明知向死亦向前,敢为苍生问苍天,封侯拜相非我意,横刀割胆镇海平。”
卿如许拂了拂衣袖,素手而立,回头道——
“故而,无论世事如何,前途如何渺茫,我心浩然犹浸明月,不退,不改。”
南宫听罢,似也受到了几分震动。
半晌,他又笑着摇了摇头,却是有一种悲天悯人的苍凉之感。
他虽然感触,但亦不能认同。
俩人这一番思辨,皆已经发现彼此所思天差地别,终是谁也无法说服谁。
卿如许回望着南宫,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。
他手中留着那么多的筹码,究竟是为了等待什么呢?若是升官进爵,他现在就可以利用这些筹码,要为自己谋求这些,又何须还要等待来朝呢?
卿如许离开前,站在透着一丝天光的门帘前回过头去,向处于案牍前的南宫问道,
“南宫,你到底是谁的人?”
屋中有片刻的凝滞。
南宫抬起头来,并未说话,只是静静地一笑。一起看书网手机阅读请访问,全文免费在线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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