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)碎却圆(五)_娇养祸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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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念竟然缥缈起来。露浓去想他,脑子里他的脸业已有些模糊了,只记得头两回见他,他穿着墨染的衣袍,像寂寥散漫的云中仙鹤。不知不觉地,那袍子底下的人,又似换了一个,更是一番轻浮靡靡的笑颜。

  她倏地问丫头:“今天是初几?”

  “初六。”丫头把燕窝的水晶碟子朝她面前又进一进,“老太太上金家吃席去了,眼瞧着要过年,来请的人多。”

  露浓点点头,稍隔片刻,声音放低,仿佛连自己也怕听见,“在家也是闲坐,咱们包了船,还往秦淮河散心去吧。”

  话音甫落,她满心恐惧,又怕丫头鼎力支持,又怕她竭力反对,暗暗心慌。丫头却不当回事地笑笑,“去呀,横竖在家也是睡觉,如今天短,白天睡了,夜里愈发睡不着。”

  于是未及晌午,便包了船出门,一样带着家丁小厮。小厮们只在船头看守,露浓与丫头在舱内瀹茶看景。露浓也不知是看景还是看什么,眼在四周顾盼,只见遥山淡远,云翳轻罩,天不大好,伶仃河道除了货船,游玩的画舫并不多。

  大约要下雨。大约是这个原因,所以他不来了。露浓自己也好笑,为了句陌生人的暗语,竟稀里糊涂地跑来。她连他是谁都不认得,他必定也不认得她。可往往就是这种陌生,使人格外放纵。

  丫头在身后喊,“姑娘,茶好了,来吃一盅,身上暖和些。”

  舱里架着熏笼,并不觉冷,只是露浓心里有些寥落,少不得由窗畔抽身,到榻上吃茶。几不曾想,盅还没端起来,眼前滑来一个影,抢占了她的茶盅,一口吃尽。

  丫头有些慌乱,正要嚷,不想那不知打哪里蹿出来的人捂着她的嘴,将她揿在壁上,“嘘、别喊,喊了我可就跳到河里去囖。”

  这声音把露浓惊吓一跳,打眼瞧他,穿着蓑衣,戴着斗笠,像是船尾的船夫。

  顷刻他解了蓑笠,露出一张日夜惊心的脸,向露浓走来,“瞧,我是个从不失信的人,说来就一定来。”他笑了两声,“看来你也是个不肯失信的人。”

  他只管你呀你呀的,连个“小姐”也不肯称呼。偏偏没了这个称呼,使露浓那些命带的庄重,也有些松懈。她稍稍瞥开眼,故意不去瞧他,“什么失信不失信的,我从没应承你什么。”

  丫头在旁听见,简直不知如何是好,这时露浓睇她一眼,她心领神会,又了一盅斟茶,悄悄退到屏风后头去,看守舱门。

  蔡淮眼瞧着丫头退去,目光转来,愈是有些轻慢态度,“可不是,你并没应承我什么,咱们此番相遇,只是水到渠成的缘分。”说完,他乔作惊诧一下,“正巧,咱们是在水上。”

  他穿着鸦青的素纱圆领袍,白里子,一时明暗难辨。慢慢悠悠地,踱到窗畔熏笼前烤手,蓦地不说话了。在他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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